她曾经富可敌国、风光无限，仍旧逃不过孤独终老——民国第一外交官顾维钧的夫人
黄惠兰这个名字或许没有很多人觉得熟悉，但她身上的头衔一个都不平凡——南洋富商“糖王”最宠爱的女儿，民国第一外交家“顾维钧的夫人”，民国时期的时尚icon……
一 富商千金 锦衣玉食
黄蕙兰1893年生于爪哇（印度尼西亚）。祖父黄志信早先在海港做苦力，后硬是靠勤劳、智慧和节俭富裕起来，给子孙留下700万美元遗产。黄蕙兰的父亲黄仲涵，继承了祖业并打造了糖业帝国，成为爪哇华侨首富，也因此有了“糖王”之称。
黄蕙兰父亲黄仲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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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仲涵娶了18位姨太太，黄蕙兰的生母魏明娘是爪哇中国城内第一大美女。黄蕙兰有42个兄弟姐妹，而她是最受父亲宠爱的一个。“含着金钥匙出生”的黄蕙兰从小锦衣玉食，家中甚至备有中欧两式厨房，欧式厨房的总管曾任荷兰总督的大厨师。她与父母进餐时，有一个管家和六名仆人伺候在侧。餐具都是银制的。父母对她也甚是宠爱，黄蕙兰3岁时，母亲送她的金项链上的钻石重达80克拉，因为钻石太大太重，擦破了她的皮肤，母亲便让保姆收起来，等她长大些再戴。不过以后她就不常戴了，因为手头总是有新的。
黄蕙兰和母亲
黄蕙兰天性聪颖，青少年时代即生活在伦敦、巴黎、华盛顿或纽约之间，熟悉西方生活方式，能说法、英、荷等六种语言，会音乐、舞蹈、美术，且富有天生的交际才能。
二 “他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，我嫁他是顺从妈妈的愿望”
有一天，在黄蕙兰姐姐家做客的顾维钧，看到了钢琴上黄蕙兰的照片，十分欣赏，直露了愿意结交的想法。姐姐对顾维钧很满意，急忙给母亲写信，从中搭线牵桥。正在意大利游玩的黄蕙兰，忽然就接到母亲的通知：“你赶紧来巴黎，来见一个人。”
会见的宴会上，黄蕙兰对顾维钧的印象很淡漠，老式平头，衣着也是在美国买的现成服装。不会跳舞，不会骑马，黄蕙兰对他毫无半点兴趣。
黄蕙兰
可是，黄蕙兰低估了顾维钧的天才，不管如何泼冷水，都不能使他失去勇气，他关心她的生活天地，一番交谈下来，黄蕙兰渐渐为对方出色的言谈和不俗的举止所陶醉。
后来两人约会时乘坐的汽车是拥有法国政府提供的，两人听歌剧享用的是由政府保留的国事包厢，黄蕙兰怀着受追求的心情享受着用钱买不来的特权带来的满足，顾维钧也很快获得了她的心许。
黄蕙兰
很快，顾维钧向黄蕙兰表露了结婚的想法，但当时32岁的顾维钧已经有过两任妻子，还有两个孩子，婚姻在19岁的黄蕙兰看来，这是“有些过分了”的要求。但顾维钧满足了黄蕙兰母亲梦想的女婿的各种条件，黄蕙兰最终还是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同意了这门婚事。
1920年10月，他们在布鲁塞尔中国使馆举行了婚礼，许多外交使节出席送祝福，
从此之后，黄蕙兰多了两个身份，“顾太太”和“外交官夫人”。
三 “我做顾维钧的夫人后成了他的半边天”
黄蕙兰嫁给顾维钧时，完全不懂政治，对外交礼仪也一无所知，但是她深知作为一个外交家的妻子，她必须学会。她挟父亲之多金，依贵婿之显要，如鱼得水，左右逢源，活跃于国际外交权贵之中。在顾维钧出任中国驻法国、英国和美国大使期间，她生活在令人兴奋的时代和人们中间。“我不得不经常牢记在心，法国以及别的国家，在很大程度上要根据顾维钧和我的表现来确定他们对中国的看法。我们是中国的橱窗。”
1943年黄蕙兰与英国伊丽莎白王后在伦敦的展览会上
宋美龄、顾维钧和黄蕙兰在华盛顿举行的慈善会上
顾维钧的职务在升迁，黄蕙兰的交际也更广泛。参加白金汉宫战后首次宫廷舞会，与英国大使和英王握手，出席杜鲁门总统就职典礼，几乎天天都有社交活动。当时，使馆经费拮据，顾维钧的许多外交应酬都是黄蕙兰用父亲的钱支付的。波特兰广场的寒碜使馆，让黄蕙兰觉得很丢中国人的面子，她坚持用爸爸的几千镑将其翻修一新。她挥金如土，为国也为己争光添彩。一外国友人写诗称她是“远东最美丽的珍珠”。一次，几位中国官员称赞顾维钧，说他为赢得国际承认中国的地位做出了贡献。宋美龄提醒说：“别忘了大使夫人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呀。”
顾维钧（右一）和黄蕙兰（左二）
顾维钧回国内工作时，他们住进了明朝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为陈圆圆所建的府邸。这是黄蕙兰梦想中的院落，她向爸爸叙述了心情，爸爸当即用10万元为她买下，她又花了15万元加以翻修改造。房契用了顾维钧的名字。
四 时尚icon 引领风潮 宋庆龄的穿搭顾问
除了社交才能，黄蕙兰的衣品也引得女子争相模仿。她们对黄蕙兰穿衣搭配的追捧达到了盲目和疯狂的程度。
黄蕙兰身着旗袍
有一次，黄蕙兰因为皮肤病不能穿袜子而光腿去了上海，她没有告诉别人为什么。而第二天上海的妇女却接二连三地在寒冬腊月把袜子都脱掉了。后来她的病好了，重新穿上了袜子，让这些追随者们开始不知所措了。
身着旗袍的黄蕙兰
不仅受普通女子追捧，宋庆龄都对她的穿衣品味也很是欣赏。宋庆龄住进黄蕙兰家里时，向她请教穿衣秘籍，经过黄蕙兰的点拨，宋庆龄从此找到了自己的穿衣风格——旗袍装，跟之前慈祥风的两件式袍褂不同，旗袍装让宋庆龄增加了优雅、端庄。1920-1940年间，美国《Vogue》杂志评选中国“最佳着装”女性，黄蕙兰摘得桂冠，她的着装引领了一时风潮。
五 没有不散的筵席
虽然黄蕙兰在外交方面给了顾维钧无人可比的帮助，但从小生活优渥的黄蕙兰的锋芒太过耀眼，逐渐让顾维钧感到不适，他们之间的隔膜在日益加深。渐渐地顾维钧也心有另属，36年的缘分终于走到了尽头。1956年，55岁的黄蕙兰向68岁的顾维钧提出离婚，结束了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。两人离婚后，顾维钧娶了已故驻马尼拉总领事杨光泩的遗孀严幼韵为妻。
离婚后，青春不再的黄蕙兰拒绝了大陆和台湾的邀请，独居于纽约曼哈顿的公寓里。
不久，黄家神话般的财富世界遭到重创。黄仲涵去世，日本人没收了黄家在爪哇的财产，巴黎的房产先被德国人占据，后又被法国人接管。在北京的豪华公馆和在中国的其他九所房子也悉数充公。黄蕙兰个人价值25万美元的未上保险的珠宝也在纽约被盗。黄蕙兰彻底告别了从前的生活。年近六旬的她，已无力再去挽回，只能靠父亲留给她的50万美金的利息养老。子女、佣人都不在身边，她开始亲力亲为地去邮局寄信、买菜下厨，但她却以此为乐。
1993年12月，在纽约公寓里，黄蕙兰在自己百岁寿辰当天离开了人世。
对晚年的黄蕙兰来说，她的一生并非总是那么荣耀，“或许外人看来，这种好生活令人向往，求之不得。可是，我体验到的不幸太多了。在我年事已高、阅历丰富的今天，我足以意识到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。世上无人不遭受折磨，或是这方面，或是那方面，正因如此，才使我们相识、相怜。”
她看似放下了一切，但实则只是放下了钱财带来的荣华，对顾维钧的感情，以及对他的怨气仍旧不能释怀。晚年离开顾维钧的她依旧固执地称他为“我的丈夫”，始终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，公寓的墙上也贴满她和顾维钧出访各国的照片。
文/ 刘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