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拿大的谍务机构与华人

林达敏

美国有这样的故事：中俄两国，都要在美国的一个沙滩取一桶沙。俄国在月黑风高的晚上，派突击队，滩前登陆，拿了一桶沙就跑了。中国则是在风和日丽的日子，派一百人来日光浴，把身上的沙扫掉，聚沙成桶。这个故事教训我们：中国崛起，美国感到受到威胁，放眼一看，到处都是中国间谍，风声鹤唳，草木皆兵。加拿大是美国最亲密的盟友，也是一样。因中国政治动乱，我19岁只身来加拿大，寻求立足之地，成为加拿大公民后，与加拿大认同，也打算终老在这儿。我的邻居住了一个中国人。近几个月来，我忽然觉得此人獐头鼠目，东张西望，必定是中国间谍，而且越看越是。这几天我又怀疑我的枕边人。

每个国家，都从事间谍活动和反间谍活动，但都不承认。加拿大是万邦敬仰的国家，它的谍务机构，在世界上有极崇高的地位。收集、分析情报，对国家安全进行评估，同时进行秘密或公开的间谍或反间谍活动，一向由皇家骑警负责，1984年才成立独立的「加拿大安全情报局」(Canadian Security Intelligence Service)。

图片：二战时期的加拿大华人女兵

Source: Government of Canada

1939年9月，德国进兵波兰，英国向德宣战，加拿大随即宣战站在英国一方。当时华人侨领鼓励子弟参军。总理麦肯西金(William Lyon MacKenzie King) 不许，认为战后华人必有政治上的要求。太平洋战争爆发后，英国劝说金氏，说可训练华人空降到马来亚做敌后工作，因为他们会说广东话，而且容易混入当地人。六百华人参军，还有一些女子。以当时华人的人口，这是很大的比例。政府设立了「不闻行动」(Operation Oblivion)在卑诗省奥根那根湖(Lake Okanagan)建了训练营，训练华人士兵爆破、突袭、通讯、扰乱交通。这都是间谍的工作。在马来亚做敌后工作，都要懂得游泳。那些华人士兵都不会。原来加拿大人学游泳，都是到公共泳池的游泳班。卑诗省有法例，不准华人进入公共泳池。「不闻行动」后来取消了，所以当时参军的华人，上战场的很少。

1960年5月24日，皇家骑警在上午十时到下午五时，同时在九个城市，突击搜查华人商店、旅行社、住宅，取走大批中文文件、账簿、打字机、计算机、保险箱，及逮捕了一些人。起因是加拿大政府有调查，说十年中有一万一千华人非法进入加拿大。他们是「买纸」而来。在排华时期，华人不准来加拿大，除了商人、外交官和学生。已在这儿的，不许担保妻儿团聚，但独立营商的例外。排华法废除后，政府准许担保在外国出生的子女。有些华人就几年回国十个月，自称回去时妻子生了孩子，临到回来时，妻子又再怀孕。日后他们就把这两个名额卖给人，前来的人称为「买纸」。政府渐渐发觉那些故事，都是千篇一律，就开始调查，还从香港聘请警官协助。那些警官盘问被逮捕的人，态度恶劣，大叫“你是买纸来的，快点承认。”

「中华会馆」在多伦多召开全国紧急会议，组织了代表团觐见总理戴芬贝加(John Diefenbaker)和移民部长。那时郑天华是唯一的华人国会议员。他成功通过特赦「买纸」的私人法案。这是华人参政一次重大的胜利，共赦了15,000人。

图片：1960年全加华人代表团觐见总理戴芬贝加

Source: The Canadian Encyclopedia

八年前2015年6月17日，环球邮报(Globe and Mail)在头版以醒目标题，报道「加拿大安全情报局」怀疑安省厅长陈国治受外国政府影响，令到加国利益受损。今年年初，加拿大全国电视媒体“环球新闻” (Global News)根据「加拿大安全情报局」泄密文件，报道中国为了希望杜鲁多成立少数政府，在2019年资助了11名国会议员候选人。2021年又在多伦多用钱资助华商魏成义雇用中国留学生担任义工助选，提供不明数额的现金捐款。环球新闻还点名陈国治和唯一在大陆出生的国会议员董晗鹏是「安全情报局」重点调查对象，他们可能正是中国干预加拿大联邦大选的中间人。

杜鲁多总理说「选举结果是加拿大选民自己作出的。这些泄密事件中有很多不准确的地方」。他的秘书长特尔福德(Katie Telford)在国会作证时说「不能确定这些候选人和资金的关系」。皇家骑警负责联邦警务的副总长杜赫姆(Michael Duheme)在国会作证时，说「骑警没有收到2019年或2021年大选需要采取行动的情报。」美国驻加大使科恩(David Cohen)表示，没有看到任何证据表明中国的所谓干预影响了加拿大选举结果。

加拿大国会有338席，中国要干预加拿大大选，使杜鲁多维持少数政府，需要控制多少席？在这338席中，华人能左右选情的，只有18席，即万锦-康山(Markham-Thronhill)，圣三一-约克堡(Trinity-Fortyork)，大学-玫瑰谷(University-Rosedale)，当河谷北区(Don Valley North), 多伦多-丹佛(Toronto-Danforth), 士嘉堡北区(Scarborough North),万锦于人村(Markham-Unionville)，列治文中心(Richmond Centre)，史蒂夫斯顿-列治文东(Steveston-Richmond East)，温哥华东(Vancouver East)等等。在这18区中有大陆人，有不选择中国政治制度而离开的大陆人，台湾人，香港人，以难民资格入境的越南华人，马来西亚华人，印度华人，菲律宾华人等，中国连这18个选区都无法控制，更不要说可以控制足够的选区使杜鲁多能组成少数政府。

2022年11月，「安全情报局」向安省省长办公室秘书长提供简报，指出华裔省议员柯文彬跟中国干预加拿大大选事宜有关。省长福特认为简报的信息有限。他相信柯文彬是清白的。

近日有当地英文媒体发布有关去年温市市选受到中国干预的报道，卑诗省长尹大卫（David Eby）表示，他对此指控感到十分烦恼，他表示会要求本国的情报部门提供有关资讯，「安全情报局」今年以来屡次泄密，是不正常的事情。谍报部门不惜以贿赂、绑票、勒索、暗杀、黑社会、淫业为手段，也从事心理战，就是利用宣传、散布不实消息，丑化形象，诋毁打击，把没有的硬说成有，削弱对方斗志，和鼓动不支持对方，「不战而屈人之兵」。今天对魏成义、陈国治、董晗鹏的指摘，多为鹿马之言。魏成义是有全国地位的社区领袖，左右都尊重他。情报局对他进行「斩首行动」，即中国人所说的擒贼先擒王。

谍务工作，最重要是隐藏自己的光芒，把自己放在不显眼的地方，还要行动迅速，乘人之不及。抓间谍，要不动声色的调查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逮捕。「情报局」屡次泄密，但不逮捕，可见没有真正的间谍。情报局正与华人社区打心理战，使社区弥漫着恐惧，不敢和中国接近。

上世纪六、七、八十年代，英国拍摄了一系列的占士邦间谍电影，可说是万头攒动。故事是说中国成立了机构，取名幽灵（Spectre），专责破坏美国的太空计划。幽灵的头子能博士（Dr. No）是中国人。英国军情局派了007号间谍占士邦和「幽灵」对抗。他每次出动，都是到处开快车，搞女人，赌输盘。真正的间谍这样运作，五分钟就给敌方杀死。

「情报局」使加拿大社会的反华、仇华情绪与日俱增，对华人不信任和猜忌。两国相仇，言不足信。我们必须认清问题，对情报局的屡次泄密及其内容的真实性质疑，坚决维护自由、法治。

在加拿大这个国家，不是人人都欢迎华人来到。荷里活曾经摄制过四部名洛奇（Rocky）的励志电影，由史泰龙主演（Sylvester Stallone）。在第四部，洛奇对他的儿子说：「这个世界很冷酷，要把你打到跌到地上，使你永远站不起来。最重要的，不是他对我这样，他对我那样，而是你能不能爬上来，继续干下去」华人应否以此为座右铭？我对目前的局势，再三思考，将于最近发表「万言书」，讨论怎样以认真负责的公民行动面对时艰，尚望各界不吝指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