湾仔吧女在多伦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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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湘湘
欢声、人语、车轮飞驰……
满车是说台山话的阿婆阿伯,据说他们是赌场忠实拥趸,为打发老来无人理会的寂寞,把一点点老人金全报效在赌场中。
窗外树木一片翠绿,阳光耀眼。春姑娘才来不久,夏公子又已驾临。
这是多伦多最好的天气。
因带友人到尼亚加拉大瀑布畅游,为方便坐上这辆上赌场的巴士。到了赌场,无心求财,到处打听如何才可找到出口去欣赏瀑布奇观,正在此时,她如一件骨董似地出现我们面前。
她语带幽咽地诉说着,自言是坐清晨第一班巴士前来,仅有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,假如我们能给她二十元,她马上带我们到瀑布区游个够。
眼前女人已是个老妪,鬓发全白。岁月的沧桑,在她脸孔刻上密密皱纹。松弛的皮肤,显示她垂垂而考的年纪。混浊的双眸,细诉她曾经历过不少人生磨难。看轮廓 ,应是曾经美丽过吧, 因一刹那不经 意的苦笑,仍令人想及当年曾有过的迷人。
果然,她道及以前是香港湾仔吧女,就是越战时充塞维港海傍酒吧间、专事接待山姆水兵的风尘女子。当年一双晶莹清澈的凤眼,伴着一脸娇笑向大兵们献媚献酒。涂满鲜红如血蔻丹指甲油的长长纤指,高擎美酒一杯一杯复一杯,直喝至夜深人醉。台上歌女抖着磁性嗓音软绵绵地唱着小曲:「情人别去后人消瘦,相思别离 惹人愁…… 」
男人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。也不知是前生造下的孽,还是身怀胭脂扣的塘西红牌阿姑的后代,竟沦落至此,历经万劫。后来虽有幸嫁人上岸,如今又跟随儿女来了多伦多,但一铺赌瘾,无法戒除,流连赌场多过在家中,惹来子女厌恶和责备。
听着听着,心情骤然沉重起来。友人掏钱之后,已看到如仙境般的瀑布飞泻。水是那样清莹洁净,百年不变。变的只有人。人已老,鬓已衰,夫复何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