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学生涯原是梦

冯湘湘

邮差错送了一包寄自大陆的书到舍下，忍不住「擅自私取」，拿来花了整整两天看罢，再循址送交附近的原主，告知以源委，幸同是爱书之人，对方并不见怪。

这包书全部是中国留学生所写的海外生涯，内容有血有肉、感人至深。几本作品的书名分别是「巴黎不是梦」、「娶个外国女人做太太」、「上海人在东京」、「一个中国人在以色列」、「曼克顿的中国女人」，全部由大陆出版。假如不是「私看」，也不知哪里才可以买到。

留学生涯原是梦，再加上不少「留」而不「学」，仅抱着「洋插队」到国外做苦工赚钱的「悲壮」心态，文字自是激情惨烈凄酸。其中一位叫武力的作者写到：「快三十岁的人了，丢下记者这美差不干了，跟着大队人马『洋插』去了。」

当时总觉得一定能混出个人样儿来。到了，傻眼了。语言不会，特长没有，工找不到，朋友也都丢了。路上被人打，餐馆里被人侮辱，海滩上被人歧视，还要忍受同胞的欺骗，还要顶着每天十六、七小时超负荷的体力劳动，亲身的经历让人觉得这世道太艰难……」

图片：出国留学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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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，惟掩卷长太息。丝丝点点计算，偏偏相差太远。念天地之悠悠，中国人的出路到底在哪里！

来自大陆的海外留学生中，什么人都有，有电影明星、歌星、舞星、体坛名将、电脑专才、医生、护士、新闻记者、作家、工人、个体户、农民等，他们在海外各国的遭际也许各有不同，但所受的心灵冲击相信一样。

讲到遭遇，最惨的要算在日本的留学生了，差点命丧扶桑的作者樊祥达，在「上海人在东京」文中，以活生生的例子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幅地狱般的图景。

留学生之间互不信任，冷漠，「互相残杀」。东京日本人普遍看不起这些来自大陆的留学生，不是充满鄙视地拒绝他们工作的要求，就是以低工资吸血鬼似的盘剥他们。留学生患上绝症，过劳而死的，比比皆是。

日语学校的校长及事务长，玩女留学生如换袜子一样，随时随地把看中的女留学生叫出课室奸污，否则就不给「满勤」证明，而自费留学生每半年签一次证，签不上就要离境，签上要交足学费及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上课率，但留学生个个为了生存而去打工，哪能天天上学，为了达到「满勤」而避开「签证」这把卡在脖子上的利刀，女学生只好任其玩弄，男的则要花大笔钱「买起」校方。不少女学生找不到工作，只好去做半裸的陪酒女郎，跳脱衣舞，还被日本电视台跑去偷拍「中国女留学生在日本」的专辑，何等侮辱。

什么「国格」，什么中国人的尊严，荡然无存。